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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持信念的母女 洛哈斯女士


  「母親是在我的面前被帶走的。幾個憲兵拿著步槍,突然闖進我家中。當時我16歲。我怎麼也忘不了1944年的8月29日。」

  菲律賓的洛哈斯(Teresa Escoda Roxas)女士的胸中有著永遠無法消除的憤怒。

埃斯科達。

埃斯科達 (照片來源: 菲律賓女童子軍)

  她的母親是一位高尚的母親,天女般的母親,不求任何報答而幫助他人的母親。

  在日本軍的佔領下,她不顧危險,到收容所、監獄去援助菲律賓兵、美國兵。周圍的人勸阻她,她都不聽。她說:「那裡有需要幫助的人,我要去,死也不怕。」

  有個士兵幾十年後仍然忘不了她救助過自己和家人。他說:「我們菲律賓人有像她——埃斯科達(J. L. Escoda)夫人這樣的人,就因為這一點,我覺得『人生活得有價值』。」

「即使是日本兵,我也幫助」

  洛哈斯女士說:「憲兵隊說話的語氣也還客氣,但硬逼著母親跟他們一起走。母親被兩側身材高大的憲兵隊員夾在中間,帶到門外,強迫她上了車,然後帶到當時已成為監獄的聖地牙哥要塞。……這是我和母親最後的訣別。」

  女士的父親是新聞工作者,幾個月前已被逮捕。

  留在家裡的三個憲兵隊員,把所有房間亂翻了一遍,查找有沒有什麼反日運動的證據。

  女士接著說:

  「日本軍大概是看到母親竟敢幫助美國兵而發怒了。其實,母親說過:『即使戰局和現在相反,日本兵關進監獄受苦,我也同樣會幫助的。作為一個人,要完成應當做的事。』」

  「母親是真正的人道主義者。她希望公平地援救所有受苦受難的人。但是,日本的軍國主義者不可能理解母親的行動。」

  埃斯科達女士是佛法所說的菩薩似的人。

  有一次,女士家駕馬車的車夫用鞭子使勁地抽打馬。女士停下馬車,規勸車夫說:「馬兒怪可憐的!......」可見她的慈愛不只是傾注給人。

  而另一方面,在佔領期間,軍方強制菲律賓人見到日本兵要低頭行禮。若是沒有恭恭敬敬地鞠躬行禮,在街上就被打耳光。

  人們把日本佔領時期稱作「全體國民被關進恐怖收容所的時代」。

  據說一個日本兵把一個菲律賓小孩子拋到空中,快落下來時,迎上去用刺刀捅小孩子。

1993年5月,洛哈斯女士與池田會長和夫人在馬尼拉會面。

洛哈斯女士與池田會長和夫人在馬尼拉會面(1993年5月)

  當時洛哈斯女士還是個少女,認為絕不能寬恕日本人,而母親竟這麼教育她:

  「日本人中也有好的日本人和壞的日本人。菲律賓人也有好人和壞人。美國人也有好人和壞人。對好的日本人就應當好意相待。應當厭惡壞的日本人。」

  對於埃斯科達女士來說,她的眼中根本就沒有什麼國籍,唯一的基準就是「作為人」。

  日本恰好相反。第一是「作為日本人」,「作為人」是次要的。所以,對「日本國民」無論如何也不能幹的殘忍的事,在菲律賓幹了,在中國以及以前的朝鮮幹了。恐怕在沖繩也是如此。

  對這種不人道的做法進行抵抗的日本人,則被當作「非國民」加以鎮壓,如牧口先生(創價學會第一代會長)、戶田先生(第二代會長)那樣。

  這兩位先生在女士被捕的時候,也同樣被日本軍國主義政府關在獄中。

  一邊是撒謊、歧視和自私的壓迫者。

  一邊是真理與人性的民眾運動。

  兩者的鬥爭至今仍在繼續。

「我可以了,您吃吧」

  要「作為人」活著——埃斯科達女士的信念在獄中也沒有變。

  殘酷的拷打不斷,她已經遍體鱗傷。日本軍企圖從她口中獲得反日運動家的情報,女士一句也沒洩露。

  曾經一周沒給她食物,而她仍給獄中的難友談論未來的夢想。談她培育的「女童子軍」組織和婦女團體的發展,談她希望兩個孩子能和自己的青春時代一樣到美國學習的日子會到來。

  只要有一點兒食糧和飲水,她總是和別人一起分享。在那樣的狀況下,人當然會想到連別人的一份也占為己有,而她說:「我可以了,您吃吧。」這句話包含著人性的精髓,勝過任何名言。

  1945年初,埃斯科達夫婦從牢房裡被拉出去處死了。究竟怎麼殺害的,至今也不清楚。洛哈斯女士說:「連父母埋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

  據洛哈斯女士說,母親臨死前,曾托人傳話說:「我已經完成了責任和任務。如果我倒下了,你們還活著的話,請轉告祖國的人們:『菲律賓的婦女也完成了使命,直到最後的時刻,她們仍然燃燒著真理與自由的餘火。』」

  母親倒下了,
  為了燃起「自由」的火焰;
  母親去世了,
  為了把生命給予「真理」。

  如果這種死是把靈魂燃燒到極限的殉教的死,死的沉默就勝過任何雄辯。她短促的人生僅僅46年,但她的一生至今仍發出無聲的聲音,鼓舞人們的勇氣。女士已成為菲律賓最高額的紙幣(一千比索)上的肖像,許多街道都冠以女士的名字。

  最重要的是女士有了「精神的繼承人」。

  過去受過女士幫助的人們,現在來幫助她的兩個遺孤了,大家出資讓他們去美國留學。母親在獄中的一個夢想實現了。

  「媽媽啊,我要度過像您那樣的人生!」

  愛女洛哈斯繼承了母親的遺志。她小時候身體弱,母親「希望她健康起來」,讓她學習了芭蕾舞。

  熱愛文化的「和平之母」的女兒,成了熱愛和平的「文化之母」。

  關於國立「菲律賓文化中心」,有人解釋說:「在日本來說,就是NHK(日本中央廣播協會)和民音(民生音樂協會)合在一起那樣的活動吧。」它是文化的創造與繼承以及同海外交流的重要機構。

  洛哈斯女士作為其理事長,留下了光輝的足跡。同日本的交流也極其認真。她說:「我覺得日本人對菲律賓有著不正確的印象。我希望能改變這種印象。」

1993年,「菲律賓芭蕾舞團」於日本舉辦公演

1993年,「菲律賓芭蕾舞團」於日本舉辦公演

  通過和我的商談,1993年實現了「菲律賓芭蕾舞團」的民音公演。這是一個受到高度讚揚的芭蕾舞團,有人說它是亞洲第一,也博得世界的好評,美國北卡羅來納州的報紙評價說:「能觀看它的演出跑一百英里(約一百六十公里)也不後悔。」

  在这以前的1990年,该中心所属的「拉蒙・奥布桑国立民族舞蹈团」的民音公演,告诉了日本人,菲律宾有着高度的文化水平。

日本需要的是文化人

  洛哈斯女士說:

  「在亞洲的人們心目中,日本的形象只是戰爭時期的軍國主義日本和現代的經濟大國的賺錢主義的面孔,日本應當讓人看到另外不同的面孔,日本需要的是推進文化交流的人。」

  「我長時間怎麼也不能對日本人敞開心懷。不過,從丈夫因商務去了日本,接觸到日本的藝術以後就發生了變化。我喜歡起日本的藝術,接著對創造其藝術的日本人也能敞開心懷了。」

  「藝術會超越憎恨。文化是聯繫人與人的牢固的紐帶。」

  日本被人們稱為「沒有靈魂的國家」,它的耳朵能聽進母女兩代人發出的這些呼聲呢,還是再一次因卑劣的傲慢而滅亡?

  亞洲嚴厲的目光,緊緊地盯視著日本的選擇。

來源: 《我的世界交友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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